顾庭鹤鲜少这样情绪失控过。

他压抑下心中情绪，这才准备开车离开。

手刚搭上方向盘，手腕一松。

原本绑在他手腕上的手绳断裂，落在了地上。

顾庭鹤深吸一口气，附身捡起了手绳。

他没有将手绳放在一边，而是低头去拆手绳。

手指灵活地将手绳拆开，暴露出了手绳里原本的东西。

那是一截皮筋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条皮筋实在是太久了的缘故，皮筋已经泛黄了，原本缠在皮筋外面的黑线也已经几乎脱落了。

顾庭鹤紧紧捏着那截皮筋，像是捏着救命稻草。

这是十年前，那个人除了那十万块以外，就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。

因为时间太久，那截皮筋早就失去了弹性，被他编入了手绳，一直戴在手腕上。

今天，手绳却断了。

顾庭鹤的情绪一时间有些难以控制。

他给康泽夜发了条信息，又将那截短短的皮筋放在了抽屉里。

最后，顾庭鹤靠在后座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
记忆好像一瞬间被拉回了那个沉闷的下午。

顾庭鹤手里提着一袋橘子，往租住的地方走。

他没那么多钱，又要付学费，房租，即便只是便宜的橘子，也是因为那个人想吃，才会买的。

“小眠。”

顾庭鹤踏入房间后，顺手把手里的橘子放在矮几上，抬手将一旁的灯打开。

原本应该有个人躺在上面呼呼大睡的床，被人收拾得整整齐齐。

那人大概不太做家务，叠被子的办法都显得有些笨拙，可家里却被那个人收拾得整整齐齐的。

他在这里生活的所有痕迹，包括用过的纸巾，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都被他扔在垃圾桶里带走了，只剩下桌上的十万块，和地上一个大概是没来得及捡起来的小皮筋，彰示着曾经有个除了顾庭鹤以外的人住过这里。

顾庭鹤没说话。

他好像松了一口气，又好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，怔怔地坐在板凳上，一动也不动。

良久，他才剥了一个橘子，将橘瓣塞进嘴里。

橘子很贵，可他吃起来，却觉得又涩又苦。

苦涩到几乎咽不下去。

良好的习惯，还是让顾庭鹤将整个橘子都吃了进去。

康泽夜过来的时候，心情还是很好的。

只是看到顾庭鹤脸上的表情，他就意识到了什么：“怎么了？是遇到什么事了吗？”

顾庭鹤抿唇，良久，才低声说道：“我认错人了。”

“安眠不是那个姑娘。”

他的嗓音有些沙哑，就像是在此期间吞吃了无数苦涩的橘瓣一样。

“认错了？”

康泽夜猛地回头，说道，“你不是说就是她吗？”

“不是。”

顾庭鹤靠在椅背上。

虽然认错了人，但他也并不想将宋知眠其实是个男人的事情说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