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青青晌午时出门，本打算去集市给两个小家伙送饭的，结果路过隔壁时看到徐婆婆摔倒在院子里，就留下来去扶了一把。

老人家身体不好，年轻的时候腿脚上受了伤，病没治断根儿还留下了后遗症，时不时的就出现麻木没有知觉的情况。

今天她自己上房顶捡瓦，许是蹲久了，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踏了空，连着楼梯带人一起摔在院子里，半个时辰都没能爬起来。

好在顾青青中午出门时刚好看见，她陪着老人休息了一会儿，徐婆婆听说两个孩子今日去了集市卖玩具，也想出来看看。

两人晚了些时辰才出门，一路聊着家常，来到集市。

今日街上的人很多，但顾青青赶过去时，发现这些人都没有守在自己的摊位前，而是全部伸长着脑袋围在集市中心，像是在瞧什么热闹。

两人不知道内情，还以为村里又发生了什么稀奇事儿，紧赶慢赶地跑上去。

“还敢我撒野，你知道这杨柳村的规矩吗，卖个破球还卖出德行来了，要不是村长选举结果还没出来，老子今日非得把你这两个小犊子赶出去！”

“呸——”

顾青青还没走近，就听见人群中传来一阵粗犷的叫骂，同时还夹杂着断断续续呜咽的哭喊。

徐婆婆腿脚一顿，率先听出来那哭喊的声音不对劲，她拉住顾青青的手一颤说：“是囡囡在哭。”

“杏尧？”

顾青青脸色一沉，连忙从人缝缝儿中挤兑进去。

只见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中央，遍地狼藉，破烂掉的竹篓子叫人掀翻在了路旁，散落出来的玩具和竹球被踩得到处都是……

一个扎着小辫儿瘦小的女娃娃缩在角落里，满头的黑发散乱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，一看样子就知道是被人打了。

她的身边站着的少年倒是没哭，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，浑身上下脏兮兮的，一张俊秀斯文的脸蛋上满是泥垢，还夹杂着些已经干涸掉的红色血迹。

面对跟前咄咄逼人的男子，他紧握着双拳挡在小丫头身前，眼神跟刀子似的。

见自家孙女被打成这样，挤进人群的徐婆婆红了眼眶，颤颤巍巍地迎上去：“囡囡……”

小丫头先前窝在地上哭，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过来，听到声音才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，在看清楚来人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
“奶奶，顾姐姐……”

顾心安看见顾青青过来，捏成拳的手缓缓放松了下来，微红的眼中有些难过，但还是坚持着没有掉眼泪。

“……姐。”

顾青青瞪了一眼那周家男人，很冷静的没有骂人，她走到少年跟前，轻声问道：“心安，跟姐说发生什么事情了？”

徐婆婆帮小丫头把头发理顺，徐杏尧吸了吸鼻子，指着不远处的男人抢先回答：“顾姐姐，那个大混蛋踩烂了我们的球，还打了我和心安哥哥！”

周家男人蛮横不讲理，听见小丫头指控自己，还有些恼羞成怒想要开口驳辩。

徐婆婆平时是个老实人，自己受些欺负也还能忍忍就过去了，可今日看到自家孙女被打，顿时火冒三丈，冲着男人道：“周幺崽，你活这么几十年心肝叫野狗吃了，两个娃子还这么小，你也下得去手，你……你简直畜生不如！”

“你！

你个死老婆子怎么说话呢！”

周幺崽是周家小四娃，平日里娇生惯养，嚣张跋扈，杨柳村上下可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，今天被当众辱骂，他脸上面子是挂不住了，气急败坏就要冲上来动粗。

顾青青正在安慰浑身是伤的少年，抬头看到周幺崽气势汹汹地走来，忙将人护到了身后。

走近的周幺崽瞧见她，脸色更加难看：“小贱蹄子，灾——”

“啪！”

话还没说完，一记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他。

这一巴掌，顾青青用尽了全力，打得周幺崽脑袋嗡鸣作响，他捂着脸半晌没有回过神来。

“你算什么东西！”

顾青青甩甩胳膊，一双桃眼直勾勾盯着他，里面满是不屑与鄙夷：“仗势欺人，以大欺小，周家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的败类？”

“你竟敢打我……”

周幺崽显然被打懵了，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，他抬起手，指尖颤抖地指着顾青青，重复着一句话：“你……你竟然敢打我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