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月如钩照边关，秋虫衰鸣夜更寒。

荒山古道，一支万人的残兵败将趁着月色仓皇逃命，万千火光在这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，仿佛一阵风起，就能将其吹灭。

闻太师骑在马上，脸上亦有几分怒色，也有几分绝望，还有几分愧疚，他打了一辈子仗，鲜有败迹，没想到今晚会败得这么惨，麾下大将全部阵亡，连随自己征战数十年的坐骑墨麒麟也惨遭敌手，粮草辎重被烧毁，十万精锐更是折损九成。

这还不是最糟糕的，因为面对周军不断的袭击和追赶，导致大军慌不择路，严重偏离了大道，钻进了树林，又是晚上，大军如同被困海中的孤舟，迷去了方向。

想想三年前初踏这片地界是何等的意气风发，仿佛一战就能灭了西岐，扬威四海，而现在几乎沦为丧家之犬。

饶是一向高傲的闻太师此刻也神情沮丧。

“太师，陈将军体力不支，从马上摔倒了。”

就在这时，有一员小将疾驰而至，下了马，单膝向闻太师下跪。

闻太师脸色一变，道：“带路。”

陈翊是麾下一副将，为人骁勇，曾为自己挡过箭，他曾经跟随自己前往北海平贼，论资历也只在余庆、吉立、邓忠、辛环几人之下。

此人在自己心中有些分量，余庆等人接连战死后，闻太师已经把陈翊视为头号战将，听到他伤势过重从马上摔下来哪能不急。

再说身为主将，关心下属也是人之常情。

“喏。”

在小将的带领下，闻太师很快赶到了陈翊面前，只见他安静躺在地上，面色苍白，胸口还有大片血迹，旁边跪着好几人，一个个神情悲伤。

让闻太师惊叹的是，陈翊左手死死握着一柄刀，刀尖透着一股寒气，他仍保持杀敌的姿势。

不知为何，闻太师突然觉得整个天地都显得愁云惨淡，今晚死的人太多太多，自己身为主帅，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。

“太师，陈将军去了。”

众人向闻太师道，有人更是声泪俱下，即是哭陈翊，也是为他们命运感到担忧。

闻太师没有说话，下了战马，缓缓走到陈翊身前，蹲下身，伸手就取他手中的大刀，轻声道：“陈翊，你很英勇，本帅欠你一个前将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