抱旧守成无疑是一种缺陷，往后时代的变换有多剧烈、多精彩，陆小石比所有人都清楚，所以犯不着在某些事情上过于纠结。

陆小石的心态一直是挺好的，不过吃了数次闭门羹的张得福却没那么豁达。

人家两兄弟孤苦伶仃、相依为命，你们教点打猎的本事又能怎样？还除了自家儿女概不外传，真当成绝世武功了吗？

心里有怨气，加上这些猎户的日子过得本来就比普通村民好，张得福这些年就少有过问那几家猎户的事情。

而那几家猎户仗着自己有一门吃饭的本事，也是搞起了小圈子，平日里不太鸟张得福这个村支书的面子。

张家村虽然不大，但里面的恩怨弯弯绕什么的却一点儿都不少。

陆小石已经摆好了菜，张得福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了一瓶酒和三个酒杯，随后三人一起坐到了桌上。

“这是石头孝敬我的熊膝盖骨泡的药酒，来，都尝尝！”

张得福有些在张大目面前炫耀的意思。

张大目伸长了脖子往柜子那边瞅了一眼，问道：“熊膝盖骨？石头你哪搞的？”

陆小石笑着回了一句：“买的呗，难不成还能是我打的啊？”

三人喝着酒聊着天，最后还是回到了山货上。

陆小石心里很清楚，山货之所以卖不起价甚至卖不出去，最大的原因就是那些供给平衡的问题。

国营商店的价格虽然是统一规定，但商店毕竟还是人在经营着。

在略阳县这些小地方，几个商店联合起来操纵市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，天高皇帝远的，谁有那么多闲工夫来管这些小山城的事情？于是某些人开始低买高卖牟取暴利，这也是缺乏市场竞争带来的弊端。

那么这种时候，私人回收商其实是另一种比较好的选择。

不过这时候的人对商人还有些偏见，毕竟几千年“士农工商”

的认知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。

加上一些人确实利欲熏心，被骗多了，一般老百姓就都不太愿意跟他们做生意。

陆小石来自后世，他的思维跟现在的大部分人不一样。

改革开放以后，第一批富起来的人就是那些胆大心细，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。

野蛮生长和疏于监管造就了许多奸商、骗子，但真正踏实做生意的人其实也不少，关键还是在于分辨和自我保护的能力。

听到张大目在不停的跟张得福倒苦水，又看到张得福愁容满面的模样，陆小石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：“陈正易要是可以吃下这批山货，那不就两全其美的事情吗？”

只是眼看就要过年了，陈正易还会来略阳县收山货吗？

不管怎样，陆小石决定先探探底，到时候如果可以促成交易，说不定还可以从中小赚一笔。

趁着张得福和张大目谈话的间歇，他端起酒杯，敬了他们一口酒后，问道：“得福叔，咱们村里滞销的山货，大概有多少啊？”

张得福没想那么多，只以为陆小石问这个是因为好奇心作祟。

呲溜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尽，他沉吟了一下后，说道：“啥干蘑菇、黒木耳、竹笋、松子、山鸡、野兔等等，加起来少说也得有上万斤吧。

反正村子里家家户户的储存间里，大部分都是装满的。”

陆小石有些惊讶的说道：“屯了这么多？！”

他显然还是低估了这群村民囤货的能力。

平日里个个都说收获一般般，没想到暗地里却都屯了这么多山货……果然，大家还是懂得闷声发大财这个道理的。

陆小石又问了一些问题，心里算是有了一些底。